追光(上)

校园AU

预计写个2-3章

太久不写校园了节奏控制得不是很好越写越有点焦虑沮丧

好看难看将就着看

私设8比6大一岁

其他边想边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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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

“九月,金秋送爽,硕果飘香。今天,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学期……”

校园广播里尚显稚嫩的女声正在抑扬顿挫情感饱满地朗诵着,随着电波传遍了每一个角落,沉寂了一整个假期的学校突然又注入了新鲜的活力,阳光从林荫上倾泻下来,洒落在匆匆来去的少年们脚下,被脚步晃乱了一地的碎金。

等到上课铃一响,又迅速地恢复了安静,在静谧中会从四面八方偶尔传来此起彼伏的读书声,和着悄然而过的微风,消散在蔚蓝色的明朗天空里。

高二的新学期,听起来比高一的活蹦乱跳多了一点点危机感,但还不到高三的使命召唤决胜时刻,刘昊然昨天赶了一整晚的作业,在死线前艰难完成,一进门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睡成狗,俨然一副补眠长身体的关键时期,半梦半醒间听到硕果飘香还砸了咂嘴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喧闹热乎的声音瞬间就收了起来,他于是满意地换了个手臂枕着,连眼皮都不掀一下,迅速地让自己又沉了下去。

刘昊然坐在靠窗的最后一张桌子上,他长得高,两条长腿岔开了从桌腿两侧伸长出去,趴在手臂上支起了两片蝴蝶骨,毛绒绒的头埋着,风偶尔从窗外拂进来,吹乱头顶上两根支棱的软毛,在空气里轻轻摇曳了两下,权当对刚进门的班主任打了个招呼。

老班在上头说些什么,全是过耳风,但似睡非睡之间,又好像听到了一把低沉悦耳的男声,有别于这个时候大部分男孩子变声期那种尖锐粗糙的腔调,显出了很不一样的味道。

非要刘昊然说,他也说不上来,像春风,像夏雨,像风琴鼓动风箱,还是别的什么好东西,润物细无声一样,听了怪舒服的,让人更好睡了。

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喊:“刘昊然。”

他动了一下,心想:哪个叫我?

又想:怎么不换声音好听的那个来。

可惜天不如人愿,那中气十足的女声又提了一档,怒喝道:“刘昊然!”

他蹭一下就站起来了,双眼迷蒙地扫了一圈,一边扫一边无意识地往外蹦字:”到!作业全做完了!手动!没抄!”

等最后一个字说完了,刘昊然也清醒了,抬起手挠了挠脸,察觉到似乎有点印子,于是嘿嘿地笑了一声,露出讨人喜欢的小虎牙,笑容可掬地说:“老师,早啊。”

班主任要让他气笑了,但气愣是没鼓上来,就笑了,小虎牙灿烂逼人,魅力无远弗届,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坏学生,回回还能考个年级前十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常常就这么过去了。

于是把课本一放,瞥了他一眼说:“早什么,我看你那儿天还黑着,不然哪能睡得这么香。”

“对。”刘昊然一本正经说,“老师您就是明灯,您就是太阳,您一来,我这天才算亮了。”

班级里于是响起了克制的笑声,班主任无奈地摇摇头,把手压了压说:“你们也就这会儿蹦跶,等上了高三……”

话头收住了,留下了一长串的意犹未尽意味深长,一双眼睛扫过去,立刻每个人都像模像样地坐直了身体,翻开了手旁的书。

刘昊然拿脚勾了一下被顶开的椅腿,也坐下了,突然又听到班主任在上头说:“小白先坐那儿吧,就昊然旁边,不合适到时候再调整。”

刘昊然回过神来,踢了一下前座的椅子,那小平头跟他关系好,立刻坐直了往后靠微微侧身,跟他交换眼神。

——什么人?

——转学生。

都高二了还转学是真的少见,毕竟新的环境融入需要一段时间,适应老师的教学方法也需要一段时间,刘昊然刚刚睡着了,介绍转学生那段全没听见,这会儿一边琢磨着,一边抬头往那人脸上看。

长得高也瘦,身形单薄,走下来的时候脸背着阳光,睫毛似乎垂到了眼睑下,拉出了扑扇的阴影,他转过脸,刘昊然这才发现他眼尾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,侧看鼻子越发俊秀笔挺,丰润的嘴唇微微抿着。

因为还没领到新校服,不像男孩子们穿着夏日校服随意的滚边T恤,他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衬衫,下摆收进了整齐的裤腰里,勾勒出腰部细瘦的线条。

看上去越发冷淡得一批。

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白,跟左右周围疯了一个夏天肤色黄里泛黑的男孩子们比,还真有点白得反光。

刘昊然迅速点评完毕,就听到班主任慢条斯理地说:“天光乍破白日盈头,希望刘昊然同学不要辜负老师的安排与期望,在往后的求学生涯中永远没有黑夜,勤奋刻苦,好好学习。”

这下老班带头消遣底下真就没忍住,班级里的笑声翻了一番,刘昊然无奈地抬手挠了挠鼻尖,心想你这记仇的小老太太还真给我送来个白炽灯是吧。

他目光微微一偏,看在新同桌的手上,那双手指也是莹白细长的,像玉雕的一样搭在书上,美中不足的是微微凸起的掌指关节处有一些黑褐色的结痂,还有几处露着新鲜的粉色。

刘昊然也不是省油的灯,看一眼就晓得了。

打架。他想,这伤势看着是打得都见血了,赤手空拳,挺给力啊。

那手指轻轻动了一下,粉色的指尖没挡住的书皮一角露出转校生的名字,工整大气地写着白敬亭三个字。

相看两不厌,唯有敬亭山。

刘昊然突然想起这句诗,他单手支着下巴,微微侧过身体,用眼角余光又扫了一下这位新同桌,就见对方背挺得直,衬衫衣领上露出小小鼓起的喉结,脸微微仰着。

这人站着像株小白杨,坐着还是像株小白杨,刘昊然看了几眼果断没骨头般地又瘫下去,把自己瘫在课桌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老师开始讲课。

他的舌尖在嘴巴里囫囵地转了一下,没找着时机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善,让转校生感受一下春风般的温暖,最后只是轻轻弹了个舌,心想,要不晚点再表示表示?反正来日方长。

 

一天的课上下来,刘昊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,嚼着那句来日方长睡得天昏地暗,他把桌前的书垒高了,就藏在后面睡。

刘昊然各科都挺好,好得还挺平均,就好像自己给自己设了个界限一样,不过分夺目,但也不至于泯然众人,不过他英语成绩不咋的,因此格外受英语老师关爱,睡了一天独独在英语课上被拎起来朗读课文。

起来的时候耷拉着单眼皮,无精打采地瞪着书上一连串的英文字母,一边拼一边磕磕绊绊地读,好不容易读完了一段,英语老师大概也是觉得听不下去了,让他坐下,意有所指地说:“好好听课。”

接着又点了一个人,刘昊然反应了两秒,直到身边的人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吓了一跳,白敬亭这三个字在耳膜里一鼓噪,似乎还有些余音未散。

刘昊然一个人坐久了,不太习惯身边多了个人,但对方一开口,这种突兀感仿佛立刻溃不成军,语调柔和的中低音在耳边响起,离得近了,似乎还连带着能感受到胸腔的共鸣。

刘昊然托着脸颊,听到他用流利的英音复述课文,竟然也品出了一种英文独有的动听韵律,高高低低,像潺潺流过山间的溪。

等到白敬亭坐下了,刘昊然想了想,稍微倾斜了身体靠近说:“厉害。”

白敬亭握着笔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,没回应,头很小幅度地往下一动,又继续认真地听讲,刘昊然看着他的侧面,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偏过头看向窗外。

窗子明晃晃地开着,风里夹杂着一缕桂花的香气,在夕阳的余晖下跨过教学楼,跨过操场,一路吹到了更外头喧闹的世界上去。

等刘昊然第三次醒过来的时候,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课了,离夜自习还有一段时间,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,他扭了一下酸痛的脖子,先往旁边看了一眼,果然没人,又往上抬,就看到一张恐怖的鬼脸,当下卧槽一声差点跳起来。

“然哥。”那张四四方方的鬼脸是小平头的手机壳,这时候这忠心小弟正从鬼脸后探出头来,大喜过望地说,“你可算醒了,你不知道我把手机里的手游都玩了一遍,这会已经在消消乐了。”

刘昊然呲了一声,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,平复了一下心跳,说:“你叫我啊。”

“看你睡得还挺好嘛。”小平头笑了笑,把手机收起来,跟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。

刘昊然乐了,说:“哥请你吃牛肉面。”

两个人准备走,刘昊然突然又顿了一下,看了一眼白敬亭的书桌,上面收得干干净净没点痕迹,连椅子都好好地往里靠进桌子,于是指了一下顺口问:“他知道要晚自习吗?”

小平头猝不及防被问住了,犹豫了一下:“知道的吧?”

没来得及表现同桌情,刘昊然沉痛地想,要是这家伙逃了晚自习班主任可能要说我没照顾好新同学了,他一边想着,一边自言自语:“转学生啊……”

“怎么?”小平头立刻凑上来,“有情况?”

“有什么情况?”刘昊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,双手往校服裤兜一插,迈开长腿就往外走。

小平头从后面追上来,神秘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,说:“你睡了一天,我打听了一天。”又用肩膀撞了刘昊然一下,笑着说,“如果是你看,我不收信息费!”

“嘚瑟死你。”刘昊然同样用肩膀怼了他一下,没往心里去,又问,“打听什么啊你?”

“转校生啊。”小平头说,“都打听出来了,保证没有人比我还全面,白敬亭,十八岁,从明英学院转过来的,据说学习成绩挺好的,常年考第一,明英还是精英教学呢……”

刘昊然挑了下眉,尾音有点上扬:“十八岁?”

“对啊。”小平头觉得他关注点有点歪,”比我们大一岁,按道理应该上高三了。”

刘昊然“嗯”了一声,又说:“知道为什么转学?”

他问到重点上了,小平头先卖了个关子,被他拿手臂勒住了脖子才忙不迭地说:“是是,按道理他成绩那么好,明英怎么都不能放人的,但他好像是把校董儿子给打了,打得还挺狠,待不下去了,也不让上高三,留级处分,转到我们这儿来也只能跟着上高二。”

刘昊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,想起上课时白敬亭那一串流利的英语,心想合着该是读过了啊,那上课还听得那么认真,学过一遍的东西再学一遍有意思吗?

他想着,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,心想,别说,还真挺有意思的,跟没事人似的,必成大器。

两个人拖拖拽拽到了学校附近有名的牛肉面馆,进屋的时候看见前头两张桌子都坐了人,靠门边有两个面生的学生,其他几个社会青年的打扮,和那两个学生说着话,看着都是一起的。

刘昊然没管,进里头抄了张椅子坐下,又从筷子筒里挑拣了两双筷子出来,一手递给小平头,一边朝老板说:“两碗,多肉多香菜多辣啊。”

他俩经常来,老板熟得不行,呲啦往锅里下了一把辣椒,叼着棒棒糖含糊地说:给你俩上干货。”

小平头一边摆弄手机,刘昊然百无聊赖,不经意往他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,捕捉到校草校花的字眼,忍不住笑了一声说:“什么玩意儿?”

小平头正在十指如飞,没顾得上回答他,过了一会才长舒了一口气,抓住他的手说:“然哥,恭喜你保住了校草榜单第一名的位置。”

“草。”刘昊然冷不丁被他抓住手摆出一副深情告白的姿势,立刻抽出来甩了两下,笑骂着说,“有病,什么榜单来着你再说一遍?”

“学校论坛上的榜单。”小平头收回手机,正好面上来了,开开心心地被熏了一脸,辣得连打了两个喷嚏,连忙抽了张纸巾捂住,“其实你本来也挺稳。”

刘昊然不太上论坛,觉得听着有点意思,就问,“那今天为了啥?”

“这不是来了个转校生嘛,长得又挺帅。”

刘昊然磨蹭了两下下巴,心想,嗯,我也觉得挺帅。

想了想,又改了一下,挺漂亮的。

帅不帅这件事儿其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,评判好看与否的标准也有很多,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嘛,阳光、干净、有点男子气,八九不离十都够得上一个帅字,刘昊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沾了平易近人的光,但他觉得肯定不太有人能否定白敬亭的好看。

哪怕他看上去有一种远别于同龄人的疏离冷淡,让他更像摆在美术室里的石膏雕像,利落干净的轮廓线条,柔和漂亮的眼睛,鼻子和嘴唇像是用刻刀一点点精心雕琢出来的,即使只是看着,也让人能轻易感觉到艺术品一般漂亮的张力。

这一天下来刘昊然没记住课堂上都讲了什么,倒是一眼就记住了新同桌的脸,这个时候想起,在脑子里轻而易举地又勾勒了一遍,也没觉得什么不对,兀自下了评语,果然漂亮。

刘昊然拿着筷子一边捞面,面条裹上一层红红的辣油拉出来,在勺子里盘了两下,嘴里也没闲着,一边问小平头:“那他呢?”

小平头反应了一下,才意识到刘昊然在问白敬亭,于是说:“喔,论坛上投票的大家一致觉得他可以当校花。”

刘昊然刚把面塞进嘴里,不知道是被辣椒呛了一下还是被这句话噎到了,猛地咳嗽起来,声音出奇地响,小平头慌了,反手在冰柜里拿了瓶冰可乐出来递给他,一边说:“然哥你慢点,慢点。”

刘昊然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,嘴巴里跟火燎似的辣得像肿了一嘴的泡,单眼皮硬是被他撑大了一圈,眼眶都泛着晶莹闪烁的泪光,他猛灌了几口可乐,好不容易把嘴巴里那股滚烫火辣压下去了,哑着声音说:“校花?”

“对啊。”小平头开心地说,“校花的竞争不是一直很激烈嘛,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,竟然大家都赞同了,包括那几位都表示,输给他不丢人。”

刘昊然心说你们这些校花预备选手还挺豁达,又想,也没毛病,光看脸实至名归,就是别让当事人知道,毕竟人家也是会干架的。

霸王花啊。

他感叹着又把自己逗乐了,抬手灌了几口冰可乐,脑门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,索性侧过身对着墙上的风扇坐着,抬起手辅助地扇了扇风。

门外进来个学生,挨到进门那两桌的某个学生耳边说了句什么,后者笑了一下,拿了钱包甩了几张票子在桌上,带着一伙人起身就走了。

刘昊然偏头看着那几个人的身影,突然说:“哎,明英学院的校徽是不是一颗树上冠着一道阳光啊?”

小平头掏出手机查了查,斩钉截铁地说:“是!”

“哦。”刘昊然应了一声,又喝了口可乐,把空瓶往桌上一放,掏出钱包递给他说,“吃完自己买单啊,哥有事先走了。”

他说完就撒手,也不看钱包往哪里掉,小平头手忙脚乱接住了,没来得及再跟他说什么,只得吼一声:“去哪里啊然哥!”

刘昊然已经三两步跑出去了,远远回了句:“凑热闹。”

小平头又吼:“啥热闹啊!”

学生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里,却没有第二句回应了。

 

白敬亭其实被人堵在小巷里的时候也挺平静的,他早料到转学了王行那傻逼玩意儿也不会放过自己的,就是没料到上赶着作死的人第一天就来了,还真是独一份的傻逼。

他手里还拎着打包准备拿回学校吃的晚饭,是最普通不过的蛋炒饭,但要是打架洒了也挺可惜的,离晚自习还有大半个小时的时间,但解决完这茬看样子也还是赶不及再回去打包第二份了。

王行这次带了六个人,除了总跟他一起的两个学生,上回被白敬亭打狠了双方都见了血,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,看着斯斯文文弱不禁风,打起人来又快又狠,所以王公子又另外花钱找了四个小混混。

就一个要求,往死里打,但别真打死就行。

小混混们礼尚往来地叫嚣了几句狠话,脏字一个个往外蹦,白敬亭垂着眼睛看着地板就这么听着,等他们叫完了又抬起头,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王行,冷冷地说:“打完这场是不是就算完了?”

王行被他那双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冷冰冰地剐了一下,不由得也有些愣神,又发狠道:“你说完就完?你骚扰佳佳的事就算了,还打伤我怎么说?”

“没骚扰你女朋友。”白敬亭皱了皱眉,又顿了一下,才说,“也跟你道过歉了,医药费、赔偿金也都给过了。”

王行哼了一声,笑道:“行啊,别还手,哥们儿打一顿,就算完了。”

白敬亭也不想废话,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,沉声说:“那能快点吗?”

小混混手里倒拎着个棒球棒,这会儿扬起来在手上拍了两下,也笑着说:“哥们儿拿钱办事,兄弟长得挺好看啊,我们小心点打,避着点脸就完事了,哈。”

白敬亭没说什么,单手插在裤兜里,看样子是真不打算还手了,对面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,其中一个上前几步抡着棒球棒就往下劈,正对着头。

带起了风声的棒球棒刚划出了半道弧线就往后又仰了回去,几个人眼前一花,那个人已经被踹了出去,再抬头,就见白敬亭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学生,长得比所有人都高上那么一点,干净明朗的样子,一笑,嘴角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。

“哎。”多出来的刘昊然说,“不是不打脸吗?”

被踹倒在地的小混混爬起来,咬着牙吐了一口唾沫,怒喝道:“愣着干什么!上啊!”

一时砰砰碰碰地陷入一阵混战,刘昊然打架很有章法,腿一踹一个准,逮着谁打谁,手也没闲着,能抓到什么就用什么,抢了个棒球棒就开始和对面正面刚,把几个人打得鬼哭狼嚎。

白敬亭莫名其妙被他抢了个先,先前一瞬间琢磨着吃点苦头把这页揭过去算了,这下眼看是揭也揭不过了,估摸着还粘死了,索性也加入了战局。

四个小混混最后被两个人打得抱头鼠窜,又是拿钱办事的,见势头不对就跑了,王行和其他两个学生更不顶用,没两下就被打懵了,夏天袖子短,手臂上都是被抽出来的红印子,捂着哭哭啼啼的,刘昊然都有些下不去手了。

他想了想,说:“你们刚刚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“白、白敬亭。”王行哭得可惨,还不忘放狠话,“你竟然找、找帮手,你是不想上学了,我爸认识市教育局的人,你、你等着!”

白敬亭垂着眼睛看着王行,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,小巷从头到尾就两盏路灯,离得远了,昏暗的光明明灭灭地打在他的侧脸上,在他的刘海、睫毛、鼻子上拉出了纤长的阴影。

不知道怎么地,刘昊然竟然觉得他这点冷淡里有一些无奈,果然白敬亭很快低声说了句随便吧,转身走了几步回去捡了自己的书包拍了拍,细瘦的身形在地上被拉出了单薄的影子。

“哎。”刘昊然低下头靠近王行,用只有附近两三个人听到的声音报了个名字,好声好气地说,“这我爸,给个面子呗。”

王行还想叫唤,就听到旁边的兄弟变着调说:“这好像是……省、省委书记。”

他嘴巴张了张,呆滞地望着刘昊然,半晌没再说出一句话,连哭的声音都没了。

刘昊然欣慰地点了点头,说:“拼爹,我还行。”

王行没第二句话了,和他的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了,刘昊然回过头,发现白敬亭还站在原地,很安静地看着他。

刘昊然于是笑起来,特别阳光地说:“怎么啦?”

他看到那双犹如浓密鸦羽般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了颤,又往下低下去,被掩盖在下的目光如有实质一样扫过自己的脸,一路往下落在手臂上,然后白敬亭有些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
“你不疼吗?”

刘昊然有些走神,于是“啊”了一声,说:“啥?”

白敬亭顿了顿,往前迈了两步,他腿生得长且直,裹在西式的校服裤里,很笔挺也很好看,刘昊然盯着他,空气里桂花的香气仿佛无处不在,是风带来的,是月色撒下来的,在少年乌黑的发端跳跃着,又落在皮肤上,温暖,带着夏日夜间轻微的黏腻感一样,悄悄胶着着呼吸。

白敬亭站在他面前,似乎犹豫了一下,又伸出手在他右手手腕上轻轻碰了一下。

说是一触及分,其实还是稍微用了点力按了按。

刘昊然痛得飙泪,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脱口而出就是:“卧槽!啊!”

所以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,任凭刘昊然跆拳道黑带,去年的定级赛才刚拿了冠军,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空手夺白刃操着一根棒球棒大杀四方,但一开始一打七也还是中了几下暗箭。

手腕肿的很高。

就很惨。

白敬亭似乎被他这声惨叫震撼了一下,没料到前一秒笑得像朵花一样的同桌这一秒捧着手腕惨兮兮地看着,眼睛里噙着泪光,偶然抬头瞥一眼过来,似乎还透着一丁点儿委屈。

白敬亭其实不太爱理人,但他的冷淡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冷漠,他愿意接受别人的善意,也愿意回报自己的,前提是对彼此的了解能跨过他自己的那条安全界线,在他以往的人生中,这个跨越的期限往往很久,是一个学期,甚至一个学年。

面对着今天才刚认识的新同桌,连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,他却发现找不到那种应有的拘谨疏远的感觉,这小朋友像一团烈火招摇过市,斜刺里跳出来带着他打了一架,燃起了白敬亭血液里久违的沸腾感。

出过的汗被风吹干了,衬衫裹在身上有点稍稍的凉意,白敬亭轻轻呼了口气,远处传来隐约的晚自习上课的铃声,他脚步一转,偏过头对刘昊然说:“走吧。”

“啊?”

刘昊然眼泪汪汪地看过来,白敬亭愣了一下,不知怎么地有些想笑,但嘴角只轻轻勾了一个角,又被他按着恢复了一贯的平直。

“不上晚自习了吧。”白敬亭说,“带你去看跌打。”
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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